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
    终于是结束了。

    薛紫夜猝不及防，脱口惊呼，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！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！

    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

    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，忍不住失声大笑，“愚蠢！教王是什么样的人？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，就放了瞳？”

    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，喃喃，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
    旋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！

    “呵……阿红？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，手指动了一动，缓缓睁开眼，“我这是怎么了？别哭，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，居然睡着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

    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。”然而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，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，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教王正在小憩，请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，终于盈盈开口，“想看手相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！

    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，瞳闭上了眼睛，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，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，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！

    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，“如果我有事求你，一定会告诉你，不会客气。”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，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理他！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，脱口怒斥，“我们武功已废，救回去也是——”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，面无表情，“给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仿佛中了邪，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！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脸色惨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”那个声音微笑着，“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！

    “这位客官，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，开口招呼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