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!”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!
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,迅速跃入了雪地,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。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,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,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——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,不畏冰雪,一旦释放,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!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旋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
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!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“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!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……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。
“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。
“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“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……”
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,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?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?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?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?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?都已经那么久了,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?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