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
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。
“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!”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
他有点意外地沉默下去:一直以来,印象中这个女人都是强悍而活跃的,可以连夜不睡地看护病人,可以比一流剑客还敏捷地处理伤口,叱呵支配身边的一大群丫头,连鼎剑阁主、少林方丈到了她这里都得乖乖俯首听话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!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旋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!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!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
“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!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!
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。
“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“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……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!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……”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。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