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
“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!”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琉璃色的眼睛发出了妖异的光,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。那个人似乎将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双眼睛里,看定了她,苍白的嘴唇翕动着,吐出了两个字:“救……我……”!
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旋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!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!
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……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
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
“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!
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……”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!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