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!”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!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
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,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旋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!
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。
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!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……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!
“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……”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