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”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
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,却依旧无法动弹。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!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旋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!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“窗外大雪无声。!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!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……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!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……”
“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