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。
“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?!”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旋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“老五?!”!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!
——那,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。。
““呵……阿红?”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叹息,手指动了一动,缓缓睁开眼,“我这是怎么了?别哭,别哭……没事的……我看书看得太久,居然睡着了吗?”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!
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。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……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,阁中内室呈八角形,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,按照病名、病因、病机、治则、方名、用药、医案、医论分为八类。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,从羊皮卷到贝叶书,从竹简到帛文,应有尽有。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!
“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……”
“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