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
映入眼中的,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,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?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,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,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!”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“召集八剑?”霍展白微微一惊,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,“如此,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。”。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“那是善蜜王姐?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,怎么会是善蜜王姐!!
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。
旋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!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!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……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!
“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……”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!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