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
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”
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,教王发出一声低吟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,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,第一针刺入后,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,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旋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!
乎要掉出来,“这——呜!”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“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。
“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不对!完全不对!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……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!
“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……”
“他的身形快如闪电,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,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,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,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!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