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！”

    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，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，却依旧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瞳怎么了？”再也忍不住，薛紫夜抢身而出，追问。

    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，戴着面具，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，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！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
    旋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。

    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！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
    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，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，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，慢慢伸出手，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，那样的安静，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

    “黑暗中，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，连眼睛都不睁开，动作快如鬼魅，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，反手切在她咽喉上，急促地喘息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空！”他站住了脚，简短交代，“教中大乱，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！”！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人，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，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，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，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，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怎么可以这样！”她厉声尖叫起来，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！你这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……

    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，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

    霍展白也望着妙风，沉吟不决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，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
    然而虽然这样说着，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，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，但教王毕竟是教王！若有丝毫大意，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站在风里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，寒意遍体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。

    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！

    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