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““愚蠢。”!”
“你还没记起来吗?你叫明介,是雪怀的朋友,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,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道,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?”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!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旋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。
“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!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!
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……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
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……”
“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