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!”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她努力坐起,一眼看到了霍展白,失惊: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快回冬之馆休息,谁叫你乱跑的?绿儿呢,那个死丫头,怎么不看住他!”
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旋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“你要替她死?”教王冷冷笑了起来,剧烈地咳嗽,“风,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?你……喀喀,真是我的好弟子啊!”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他想转头,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,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,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,馥郁而浓烈。。
“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“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……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!
“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……”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这不是教王!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,竟不是教王本人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