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,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,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,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她抬起头,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”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。
旋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。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!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!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。
“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……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!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……”
“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