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，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怎么？被刚才霍展白一说，这个女人起疑了？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”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瞳？他要做什么？！

    “啪嗒！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，断为两截。

    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，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，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，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，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

    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，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，“畜生！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“今晚，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，缓缓梳着头发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幽幽道，“前两天，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，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
    旋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雪怀，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？”他俯下身，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，眉目和他依稀相似，瞳喃喃着，“那一夜，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，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，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！

    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来，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！！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，喃喃，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
    “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，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，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，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，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，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，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！

    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，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，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，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：那是十二年前，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。

    看着信封上地址，霍展白微微蹙眉：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，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？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，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？。

    “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……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，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，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，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
    他又没有做错事！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！

    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。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
    ““即便是贵客，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，静静开口，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
    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！

    “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如果你活到了现在，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？。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！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