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
    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，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，风也是那样的和煦，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！”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！

    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，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

    “最后，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！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，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

    旋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笑：还是凶相毕露了吗？魔教做事，原来也不过如此吧？！

    她将笔搁下，想了想，又猛地撕掉，开始写第二张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，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，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，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，酒香四溢，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，爪子抓挠不休。

    “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，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，爪子一刨，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，用力往外扯，雪扑簌簌地落下，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！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，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忽然单膝跪下，吻了吻他的额头，温柔地低语，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，闭上眼睛。不要怕，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！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。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？……

    她站起身，点燃了一炉醍醐香。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，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。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

    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，低声道，“跟他谈条件，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，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，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！

    “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，皱眉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心里一惊，再也忍不住，一揭帘子，大喝：“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，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！

    即便看不到他的脸，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