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!”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!
——沥血剑!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迎娶青楼女子,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,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,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,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旋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,有许多人围上来了,惊慌地大声议论:“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,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!这可怎么好?”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“明介,”在走入房间的时候,她停了下来,“我觉得……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。”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。
“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!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
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
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。
老人沉吟着,双手有些颤抖,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……”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,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,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,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,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!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