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”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,不曾看惯生死,心肠还软,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,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,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——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,都是世间罕见,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!
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旋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!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
“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!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。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……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妙水怔了一下,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,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,她掩口笑了起来,转身向妙风:“哎呀,妙风使,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?这一下,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,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:不好!!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……”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。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