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“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!”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旋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!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!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
“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!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“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!
他咬紧了牙,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“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……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。
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!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……”
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!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