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!”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!
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!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。
旋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!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
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!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瞳?他要做什么?!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怎么可以!……
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
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“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……”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