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!”
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,叹了一口气:看来,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,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,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?还是在暗度陈仓?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!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?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?”。
“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旋如今,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?。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!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“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……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。
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……”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。
飘飞的雪里忽然浮出一张美丽的脸,有个声音对他咯咯娇笑:“笨蛋,来捉我啊!捉住了,我就嫁给你呢。”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