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，怎么了？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，吓了她一跳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扑通！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，前膝一屈，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，想要掠起，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，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！”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！

    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，雪鹞一个飞扑叼住，衔回来给他，咕咕地得意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
    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！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啪嗒！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，断为两截。。

    “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，望着南方的天空，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！

    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，迎着奔马，只是一掠，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！马一声悲嘶，大片的血泼开来，洒落在雪地上，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！

    有些不安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，却不肯说出来。

    “机会不再来，如果不抓住，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！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，心里蓦然一冷——。

    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遥远的昆仑山顶上，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：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？”！

    一定赢你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她却虚弱地反问，手指从他肩上绕过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，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！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
   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，不知何时，居然泯灭了笑容！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，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……

    踌躇了一番，他终于下了决心：也罢，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，定然有原因，如若不去送这封信，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

    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

    教王也笑，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：“这不用问吧？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，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！

    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想起来了吗？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慈爱地附耳低语，“瞳，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，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！

    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