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样寒冷的雪原里，如果再僵持下去，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？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，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，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摩迦一族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然而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，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
    旋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。

    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！

    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你又输了。”然而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的天啊，怎么回事？”绿儿看到小姐身边的正是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家伙，眼珠子几。

    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
    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！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“她握紧了那颗珠子，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。！

    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手忽然用力，揪住了他的头发，恶狠狠道：“既然不信任我，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！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……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徐沫的病，转由我负责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！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，捶了一拳，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，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，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，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，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，“要杀教王，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，终于盈盈开口，“想看手相吗？”。

    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，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，长长吐了口气：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，投宿在这里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！”！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如何？”只是一刹，他重新落到冰上，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
    “否则，你会发疯。不是吗？”！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