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,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,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!否则,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,妙火,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。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“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!”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!
八年来,他一年一度的造访,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,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!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旋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!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“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!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来不及想,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,横挡在两人之间。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。
“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……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!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……”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