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!”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!
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
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旋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“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!
她努力坐起,一眼看到了霍展白,失惊: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快回冬之馆休息,谁叫你乱跑的?绿儿呢,那个死丫头,怎么不看住他!”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。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……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“关上!”陷在被褥里的人立刻将头转向床内,厉声道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!
“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……”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