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”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!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她变了脸色:金针封脑!。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!
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。
旋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。
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!
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
“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“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!
他垂下眼睛,掩饰着里面的冷笑,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。。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……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!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……”
“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