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“谁要再进谷？”瞳却冷冷笑了，“我走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，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，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，脸成了青紫色，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，生生将自己勒死！！”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！

    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

    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！

    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，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，“畜生！”。

    旋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！虽然手中无剑，可霍展白每一出手，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，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！这个人的剑术，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！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
    “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！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，仗着酒劲，他也没有再隐瞒。！

    是她？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？！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鹞？”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，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，微微一惊，“你飞到哪里去了？秋之苑？”。

    他霍然掠起！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……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
    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。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“看把你吓的，”她笑意盈盈，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，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？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，可是，会为我去偷去抢吗？”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，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，抓起长发，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，“吃吧，吃吧！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，我可爱的小兽们！”。

    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。

    “还好，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，谷主才放下手指。！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