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”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!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旋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!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!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“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……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“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,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,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,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?如今的他,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“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……”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