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““光。”!”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。
旋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“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!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!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
“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!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“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!
如果你还在,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。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……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“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!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