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一打开,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然而,曾经有过的温暖,何时才能重现?!”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,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,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,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,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,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
“怎么样,是还长得很不错吧?”绿儿却犹自饶舌,“救不救呢?”。
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“怎么可以!!
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旋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,她就看出来了: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
“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!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结束了吗?没有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……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他赢了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“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!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……”
“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不知多久,她先回复了神志,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,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,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,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,有细细的血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!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