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妙风点点头:“妙水使慢走。”
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”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!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旋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!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,再度焦急开口,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!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……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!
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……”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