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”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看来,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。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“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!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旋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!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!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“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,他的手抬了起来,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!
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!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。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……
那种压迫力,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!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
不错,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,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!而这边,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,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,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,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!
“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