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
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
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,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,极力伸出手,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,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,重新昏沉睡去。。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“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!”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
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,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:“婢子不知。”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!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旋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“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!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!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,赶走了肩上那只鸟,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!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“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!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“没有回音。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……
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……”
“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