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大了,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,将身上的长衣解下,覆上她单薄的肩膀,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!”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!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
还活着吗?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旋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!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!
“小夜姐姐?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,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,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,喃喃道,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“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!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!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“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……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“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“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!
“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,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?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因为七年来,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:明亮的,温暖的,关切的——……”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!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