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。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“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”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
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
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旋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!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!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,月亮很亮,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,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,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,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,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……
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,眼里掠过一阵混乱,垂下了眼帘,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,先倒了一杯出来,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,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,叼了一个正着,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,脖子一仰,咕噜喝了下去,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。
“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!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……”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。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!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