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他一年一度的造访,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,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
乎要掉出来,“这——呜!”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!”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!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大光明宫?!。
旋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“而且,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,”她继续喃喃,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,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,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,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!”!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!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!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……
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,所释放的力量,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?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“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“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……”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