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”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!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旋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“已经是第几天了?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“霍展白忽然惊住,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“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……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……”
“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