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!”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!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
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。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“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!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旋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!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“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!
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……
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
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,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“不错,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,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!而这边,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,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,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,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。。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!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……”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