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”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旋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“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!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,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,黑白分明。!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“真是活该啊!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……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
看来,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“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,也忽然呆住了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!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“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