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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河妖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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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

    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
    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
    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!”

    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!

    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

    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

    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。

    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。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?!!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旋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!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
    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
    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!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!

    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……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

    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

    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
    “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
    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
    “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
    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
    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,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,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,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!

    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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