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她大吃一惊，“站住！”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。

    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！”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，点头，“病发后，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，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妙风眼神微微一变：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？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！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旋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，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，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：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，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，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！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！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“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，摇晃着，“醒醒！”！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，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？。

    那么快就好了？妙风有些惊讶，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！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是马贼！。

    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……

    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
    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，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，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，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，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，停在半空微微颤动，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
    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，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！

    “那个人，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，有些茫然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