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大惊之下,瞳运起内息,想强行冲破穴道,然而重伤如此,又怎能奏效?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,却无法移动丝毫。。
“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,位于雪狱最深处,光线黯淡。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,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,令其无法动弹分毫。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,凄厉如鬼,令人毛骨悚然。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。!”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“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!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旋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!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
“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是,是谁的声音?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
“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。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……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“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“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——如果……如果让他知道,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,原来只是一个骗局,他又会怎样呢?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!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……”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