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!”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!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旋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!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!
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
“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!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瞳急促地呼吸着,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,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。
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!
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,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,携剑奔向西方昆仑。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!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……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!
“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……”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