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这一次醒转,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,身上盖着三重被子,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,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,有人在吹笛。!”
不过看样子,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!
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
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!
银衣杀手低头咳嗽,声音轻而冷。虽然占了上风,但属下伤亡殆尽,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。这一路上,先是从祁连山四方群雄手里夺来了龙血珠,在西去途中不断遇到狙击和追杀。此刻在冷杉林中,又遇到了这样一位中原首屈一指的剑客!。
旋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!
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,仰头四顾一圈,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:“宁姨,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!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!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……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“看啊,真是可爱的小兽,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,微笑道,“刚吃了乌玛,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!
“七星海棠,是没有解药的。……”
“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