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!”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!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“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!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旋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!
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“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!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!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“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……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!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