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摇了摇头，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。
咦，这个家伙……到底是怎么了？怎么连眼神都发直？
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，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！”
“族里又出了怪物！老祖宗就说，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，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！那是妖瞳啊！”。
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！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
密室里，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，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，咋舌道：“乖乖，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！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！”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！
她伏在冰上，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。
旋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！
瞳霍然抬起头来，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！！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！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，黑白分明。。
“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！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。
““是的，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，深深吸了口气，望着落满了雪的夜，“小夜姐姐，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。
风更急，雪更大。。
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！
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……
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
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，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，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，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
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。
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她俯下身，看清楚了他的样子：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，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，面貌文雅清秀，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，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，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，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，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。
“没事了，”他笑着，低下头，“我不是没有死吗？不要难过。”！
“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……”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。
妙风微笑：“教王于我，恩同再造。”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，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，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！
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