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”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!
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!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。
旋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然而其中蕴藏的暗流,却冲击得薛紫夜心悸,她的手渐渐颤抖:“那么这一次、这一次你和霍展白决斗,也是因为……接了教王的命令?”!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……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。
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!
“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……”
“冷月挂在头顶,映照着满谷的白雪,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