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”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旋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,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“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!
自己的来历?难道是说……
“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不是——不是!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!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!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……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!
“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……”
“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他抬起头看她,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苍白,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,他有些不安,“出了什么事?你遇到麻烦了?”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