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”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!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一切灰飞烟灭。!
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。
旋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““可是,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,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!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“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,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,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,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,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。
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。
“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。
“请您爱惜自己,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,声音里带着叹息,“您不是神,很多事,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……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
永不相逢!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。
“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。
“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!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!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