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“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!”
“一定?”他有些不放心,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。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!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旋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!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!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
“妙风使!”僵持中,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,看着归来的人,声音欣喜而急切,单膝跪倒,“您可算回来了!快快快,教王吩咐,如果您一返回,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!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
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“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八剑中排行第六,汝南徐家的大公子:徐重华!!
“霍展白蓦然一惊: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,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……”
“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