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”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!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。
“秋水?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,怎么到了这里?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旋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“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“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!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……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!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……”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